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,正在怒刷“存在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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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相关资料图)
“《长安三万里》火爆了全网,却深深得罪了洛阳”。
日前,洛阳市隋唐史学会发布声明,称电影《长安三万里》中部分情节描述与真实历史不符,指出李白与杜甫第一次相逢是在洛阳而非长安,杜甫早年生活在洛阳,并非影片中描写的长安等,要求影片致歉。
有道是“文化搭台,经济唱戏”,一部影视剧的爆火,不仅能带动一座城市的火爆出圈,更能将文化旅游业推上新的高度,《长安三万里》之于西安就是如此。
承载着秦汉以及大唐荣光的西安,一直都是各大影视剧最为青睐之地,“梦回盛唐”也成了许多国民最为朴素的期盼,历史与现实交相辉映,让西安得以坐享流量红利。
同为古都,西安与洛阳,作为汉唐时期的“两京”而存在,共同承载了强汉与盛唐的辉煌,也成了古代军事史、文学史许多著名场景的见证者,自然而然也成了如今“文化搭台”的直接竞争者。
《长安三万里》作为现象级影片,点了长安的曲江池、南京的秦淮、武汉的黄鹤楼、扬州的运河、四川的剑外,甚至连商丘的梁园都没漏掉,唯独最不该忽略的洛阳,不仅在很多地方销声匿迹,反而还被长安(西安)取代了。
且不说杜甫本就是洛阳人,而被闻一多誉为“太阳与月亮的相碰”的李杜首次相逢,发生在洛阳,而非长安;
而裴旻舞剑、张旭题书、吴道子作画等“一日三绝”的场景,也发生在洛阳,而非扬州。
所以,河南媒体或当地研究机构乃至市民的不满,自在情理之中,可以理解。
但是,只要不是“正史”作品或纪录片,影视剧存在合理虚构乃至演绎成分并无不可,如果不涉及核心事实或关键历史情节,并不影响作品主旨的表达,也谈不上曲解历史。
然而,洛阳有关机构为自己“正名”的背后,不难看到一座历史古城对自身历史文化的重视,但背后也凸显了这座千年古都寻求“存在感”的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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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确,洛阳失去“存在感”太久了。
就在年初,“洛阳痛失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的消息引发关注,这是过去20多年来都不曾发生的事情。
就在2022年,由于种种超预期冲击影响,洛阳GDP不仅被陕西榆林大幅赶超,而且还被湖北襄阳超越,洛阳由此失去了保持了十多年之久的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之位。
今年以来,洛阳仍未能实现反超,而新的追赶者也在迎头直上,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之争愈发焦灼。
最新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,2023年上半年,榆林以3058.2亿元的经济总量位列榜首,而洛阳为2937.7亿元,紧随其后的鄂尔多斯和襄阳分别是2756.8亿元、2717.6亿元。
中西部地区,是我国地域最为辽阔、资源最为丰富、人口最为众多之地,也是大国区域经济发展的后备军,更是国内大循环的主战场。
就此而言,中西部地区无论是强省会,还是非省会第一城,分量都不容低估。
成都、武汉、西安,可视为中西部“强省会”的代表,无论是经济“首位度”还是人口“首位度”,在各大省份均是遥遥领先,成为许多省会/首府的学习榜样。
然而,仅靠强省会一家独大,既不符合城市发展规律,也有违国家政策精神,而非省会城市尤其是省域副中心城市的崛起就成了关键。
长期以来,洛阳、襄阳两座历史古城,一直都是中西部非省会城市的领头羊,也是省域副中心城市的佼佼者。
可以说,从2015年到2020年,中西部非省会城市,都是洛阳与襄阳同样竞技,直到2021年开始,榆林、鄂尔多斯成了新的搅局者。
家里有矿,是这两座城市共同的底色。
鄂尔多斯和榆林,分别是我国第一大和第二大煤都,过去几年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暴涨,自然带动两大城市经济的水涨船高。
据统计,2020年至今,鄂尔多斯在全国的经济位次上升19位,榆林上升15位,堪称疫情期间进步最大的城市。
两个资源型城市的后来居上,也对洛阳、襄阳的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,形成了显而易见的挑战。
当然,资源型城市并非一帆风顺,仅靠资源也不乏“坐吃山空”的可能,“资源诅咒”更是横亘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
因此,无论是榆林还是鄂尔多斯,都在抛弃简单的资源依赖,转而发展产业层级更高的煤化工产业,同时借助自然环境之利,开始“追风逐日”,向新能源赛道切换。
传统能源与新能源的齐头并进,给了这两大城市更大的发展底气,也对洛阳、襄阳带来了直接而长期的挑战。
03
如今的洛阳,对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极其在意。
但在数十年前,太原、合肥、南昌、郑州、武汉、长沙这些省会城市,才是洛阳对标乃至追赶的对象。
一座敢与强省会叫板的地级市,才是洛阳最鲜明也最引以为傲的底色。
要知道,在上世纪90年代前后,洛阳的GDP总量丝毫不弱于合肥与南昌,甚至到2000年左右,洛阳与合肥一度还是你追我赶的竞争关系,洛阳曾多次领跑于合肥。
然而,过去十多年来,合肥借助“最牛风投城市”一飞冲天,成了名副其实的万亿GDP大市,而南昌在“强省会”助力之下,经济开始大幅反弹,逐渐拉大与洛阳之间的距离。
何以至此?
其实,虽然不是省会,固然失去了“千年古都”的荣光,但在改革开放前后,洛阳的“家底”仍非一般城市可比。
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,“一五”时期全国156项重点项目有10项放在河南,而矿产资源丰富、区位优势一流的洛阳一地就拿下了7项,可谓最大受益者。
随后,新中国第一台拖拉机、第一台压路机、第一条浮法玻璃生产线、第一批汽车变速箱轴承等众多“中国第一”在洛阳诞生,由此奠定了洛阳在工业城市中的地位。
洛阳由此成了全国五大工业城市之一,形成了以装备、材料、化工为主的支柱产业。
高峰时期,洛阳GDP总量力压郑州,成了河南经济第一大市,也成了唯一一个能与中西部省会相抗衡的普通地级市。
这一优势一直持续到2000年左右。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,沿海城市普遍开始产业转型升级,而以重工业为主、深居内陆的洛阳未能及时跟上脚步。
从产业结构来看,如今洛阳重工业占比长期保持在80%以上,而高能耗产业占比将近40%,战略性新兴产业不足15%,转型之路仍旧任重道远。
时隔多年,洛阳的主要工业品依旧以有色金属、轴承、大中型拖拉机、 摩托车等为主。
而众多一度与洛阳同场竞技的沿海城市,早已成了新赛道的弄潮儿。
合肥的新型显示、新能源汽车、集成电路等一飞冲天,南昌的VR产业、航空制造也不乏竞争力,就连常州也成了集动力电池、光伏制造和新能源汽车制造一体的新能源大市。
这也成了洛阳与沿海地市差距逐渐拉大的源流之一。
合肥、长沙等城市何以崛起,南昌能否真正突围?在国民经略创始人凯风新书《中国城市大变局》中有详细论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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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,洛阳并非没有机会。
手握一拖有载货汽车整车的牌照,洛阳想切入汽车制造赛道并不难;矿产资源丰富,又为其打造新能源、新材料产业链奠定了基础。
然而,在风口面前,洛阳曾经走在前列,但最终却未能抓住。
对此,当地颇有反思。前不久,一篇来自洛阳有关方面题为“中航锂电起步于洛阳却发展壮大于常州”的反思文章,一度刷屏。
中航锂电是我国动力电池领域的龙头企业,2009年成立于洛阳,2013年商用车动力电池装机量一度位居行业首位,2015年常州金坛区作为投资方进入。
然而,好景不长,2017年以来,随着商用车新能源补贴退潮,加上乘用车市场布局不足,中航锂电装机量断崖式下滑,一度陷入亏损。
就在这一关键时刻,被逼入绝境的常州市金坛区,基于对新能源未来发展的信心,决定全面“抄底”,将中航锂电由一家位于洛阳的央企三级子公司,变成常州的本土企业。
随后,借助新能源热潮,中航锂电(现更名为“中创新航”)一飞冲天,出货量排名从行业第9一跃成为第3,并于去年成功上市,成为港股动力电池第一股。
这只是常州新能源产业崛起的一角。如今,常州已经逼近万亿GDP大关,而新能源产业也成了比肩广州、苏州的存在。
洛阳在痛失“中航锂电”之后,也开始了奋起直追之路。
这两年,以宁德时代新能源动力电池项目为代表的众多产业落地,带动洛阳新能源产业的狂飙突进。根据规划,到2025年,洛阳新能源产业有望突破2000亿元。
不仅如此,洛阳还构建了以光电元器件、航空装备、高端轴承、新能源电池、电子显示材料为代表的十大重点产业集群,作为产业突围之路。
这次突围能否成功,我们拭目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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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重振洛阳辉煌”,正在成为当地最常见的高频词。
向上追溯,“若论天下兴衰事,请君只看洛阳城”,十三朝古都、5000年历史,是其独一无二的历史文化荣光;
向前追索,全国五大工业城市之一,与省会同场竞技的普通地级市,中西部非省会城市的龙头,则是经济产业高度繁荣的见证。
立足于当下,中西部第一个开通地铁的普通地级市,被国家规划多次点名的省域副中心城市,与郑州一道获得数百项省级经济社会管理权限,也成了洛阳独特地位的写照。
然而,回到现实,洛阳如今的定位是省域副中心城市,且被纳入郑州都市圈之列,就连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的桂冠也被夺走。
在国家战略乃至区域战略中,洛阳的地位不再凸显,与身为国家中心城市的郑州、西安形成竞合关系,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。
“郑洛西合作带”的横空出世就是例证。
而在一省之地,郑州虽然并无“强省会”的明确提法,但打造“强省会”正在成为心照不宣的选择,这是户籍人口第一大省“留人”乃至“抢人”的依托,也是参与省域竞争乃至国际竞争的必然选择。
就此而言,洛阳不能如省会一般聚集全省资源为己用,也不能如高能级城市一样自然而然形成强大的辐射力,而提升城市能级也没有捷径而走。
要想重振辉煌,唯一的突围之路,恐怕还在于产业。
如果未来几年,洛阳能诞生几个千亿级的高新产业,培育出一批百亿级乃至千亿级的工业巨头,万亿GDP城市之路想必会是一片坦途。
当然,第一步,还是要先夺回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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